8.

　　十五年后，我再次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。

　　城市的变化很大，唯一不变的，是空气中那股潮湿的味道。

　　监狱里，隔着厚厚的玻璃，我看到了陆修远。

　　他老了很多，头发全白了，背也佝偻着，完全没有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「大师」的模样。

　　看到我的那一刻，他浑浊的眼睛里，迸发出一丝光亮。

　　「筝筝……你……你终于肯来见我了……」

　　他的声音沙哑，充满了悔恨。

　　我没有说话，只是冷漠地看着他。

　　「筝筝，对不起……爸爸对不起你，更对不起你妈妈……」

　　「这些年，我每天都在忏悔，我不是人，我是个畜生！」

　　他一边说，一边用力地扇自己的耳光，发出「啪啪」的声响。

　　我依旧面无表情。

　　「说完了吗？」我拿起通话器，声音冰冷，「如果说完了，我就该走了。」

　　他愣住了，急切地趴在玻璃上。

　　「别走！筝筝！别走！」

　　「我知道，我说什么都没用了，我不奢求你原谅我，我只想告诉你，爸爸真的知道错了！」

　　「筝筝，我得了绝症，活不了多久了。我唯一的愿望，就是你能……」

　　我打断他。

　　「是想让我用我研发的新药救你吗？」

　　他浑身一震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
　　「你……你怎么知道？」

　　我笑了，那笑容，像极了当年的小姨，带着彻骨的寒意。

　　「因为我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这款药。」

　　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
　　「筝筝！我就知道！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爸爸的！你还是不忍心看我去死！」

　　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。

　　「陆修远，你是不是忘了，我是学生物的。」

　　「我用了十五年的时间，研发出一种只针对特定基因序列的靶向病毒。」

　　「这种病毒，只会攻击携带你基因的人。」

　　他的脸色，瞬间由狂喜转为煞白。

　　「你……你什么意思？」

　　「意思就是，你的绝症，是我送给你的礼物。哦，对了，还有你那个『纯净之子』，他心脏里的那个小惊喜，也是我作品的一部分。」

　　「你不是最崇尚自然法则，优胜劣汰吗？现在，你和你创造的『失败品』，可以一起回归自然了。」

　　我看着他一点点崩溃，看着他脸上的血色褪尽，看着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。

　　这种感觉，很痛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