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殿门时，榷安抱着剑，斜倚在殿门口等着我。

脚下七零八落的，全是宫女太监的尸体。

见我出来，朝着我跪下：

“公主。”

我冷冷瞥了一眼满地的尸体，将手绢扔给了他：

“榷安，你就那么想我死？”

配剑掉在血水中，榷安朝我重重磕头。

“属下该死，请公主责罚。”

我冷哼一声：

“身为金卫，在内庭大开杀戒，不分地界的称呼，我看，你是觉得我该死！”

榷安昂着头，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：

“公主，属下可以为您去死，但绝不以西澜金卫的身份。

属下生是南瑶人，死是南瑶鬼。”

我闭上眼，想起灭国的那一日。

父皇自刎在我眼前，滚烫的血液喷洒在我的脸上，身上。

窗外火光冲天，哭喊声，杀戮声不绝于耳。

是榷安破窗而入，一人一剑带我杀出重围。

为了保护我，他身中数剑，重伤昏迷前，他温热的手掌遮住我的眼睛，强撑着最后残存的意识说：

“公主，属下死不足惜，你要好好活下去……”

明明那时，他也不过是个跟我一般大的孩子。

再睁眼时，榷安仍跪在那滩血水中。

我叹了口气，伸手将他拽起：

“这个节骨眼上，你闹什么脾气？”

榷安借力将我按在墙壁上，眼神中全是受伤和失望：

“公主，你明明有那么多的方法可以让顾子安生不如死，为什么，偏偏要用合欢蛊？”

我没回答他，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：

“你都知道了？”

榷安的眼神在瞬间破碎：

“为什么？”

我轻轻的推开了他：

“榷安，你不是同我说过，为了能复兴南瑶，你愿意献上生命？”

榷安低沉的声音，从身后传来：

“是，可这跟合欢蛊有什么干系？”

我笑了起来：

“合欢蛊有什么不好，不用流血，不用开战，就能把西澜尊贵的帝王，变成我裙下的玩物。

他只要活着一天，就要受着无尽的折辱。

这样不好吗？”

我笑了起来：

“榷安，你也不过把我当成一柄复国的利剑，又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作为？

为了复国命都可以豁出去，清白和尊严又算什么东西？

你以为复国是什么好玩的游戏，什么都不想付出，西澜就跪在我面前，双手捧着江山献给我了吗？”

“公主，是榷安无能，无法保护你。”

我转身逼近他：

“你是无能，但不是作为下属，而是作为男人。

不是你说的跟我君臣有别吗？

如今我如何行事，轮得到你来置喙？”

榷安眼里的光黯淡下去，半晌，他忽然发力扯开我的衣领。

大片的雪白露出，那上面，有顾子安挣扎时，按压的青紫痕迹。

我盯着榷安猩红的双眼，指尖拂上他冷峻的容颜。

“榷安，你如今，是后悔了吗？”

榷安的身子顿住了，神色瞬间恢复清明。

他拿出药膏，指尖轻柔的点在我的伤口：

“公主，今日之事，是属下冲动了，属下立刻善后。

今后属下必然恪尽职守，唯尊将军之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