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弟出生后，家里唯一能勉强三碗水端平的。

是一直在外工作，很少回家的王超。

他买的苹果和面包永远是三的倍数。

就算我不敢碰，他也会主动把属于我的那一份给我。

因为这一点点算作平衡的爱，在期盼爸爸早点回家的那些日子里，我过完了整个童年。

到高考结束，出成绩的时候。

全家唯一为我高兴的就是爸爸。

他狠狠喝了杯白酒，说我太给他长面子。

这大学他说什么都必须保着我去上。

之后接连几天，王超开始跑夜车赚学费，经常夜不归宿，直到天亮。

也因此，陈梅对我越来越不耐烦。

怪罪我非要去上大学，让家里过得那么辛苦。

直到快出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雨夜。

陈梅忽然冲到我搬货的超市后门，冲我扇了一巴掌。

浑身颤抖着告诉我。

爸爸出了车祸，正在抢救，医生说希望很渺茫。

我的双脚如同灌满了水泥，困在原地半天没有动。

任由陈梅对我又拉又扯。

她双眼通红，狠狠摇晃着我，咒骂我。

「怎么死的不是你！」

后来的每一天午夜梦回，我也忍不住问自己。

当年出事的怎么不是我，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。

讲完这些，我满脸泪痕，对周薇说：「是我欠爸爸的，我得把债还完。」

周薇一脸沉重，嘴唇嗫嚅，最后化为一声叹息。

我说：「四年了，等这次忌日过去，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唯命是从了。」

周薇头一回没有阻拦我，只点点头。

王超的意外离世，在我心里重重压了四年多。

我一直拿这件事惩罚自己。

所以选择听陈梅的话，乖乖给哥哥还助学贷，给弟弟交学费。

哪怕自己已经困难到每天只能吃一个馒头。

半夜饿醒只能疯狂灌水。

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家人一分。

我以为，我的努力能换来谅解，换来内心更好受。

可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在不停告诉我。

只要我愿意吃苦，就有吃不完的苦。

陈梅永远能拿爸爸的死来威胁我。

我就像斗兽场的野兽，被圈起来不准有自己的想法。

却要拼了命、头破血流的给主人挣钱。

在周薇的一次次劝导下，我的内心被愧疚和清醒拉扯着走。

终于，我想自私一点，为自己而活。

这样想着，王豪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。

他声音悠闲里透露着几分急促。

「最近你是不是和妈吵架了？上次从市里回来都给妈气病了！」

「正好周末是咱爸忌日，你多请几天假，回来照顾照顾妈。」

我皱了皱眉，下意识拒绝。

这边工作才稳定不久，不可能请太长的假。

更何况，家里还有王豪能照顾陈梅。

刚说完，王豪却有些迫不及待打消我的想法。

「我总不能看着你跟妈一直吵下去，也是想让你找个机会和妈说清楚。」

「耽误不了多久，实在不行你就正常周末回来也可以。」

前后改变太快，似乎很想让我回去。

我虽然有些疑惑，但还是同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