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号车厢里,那个犯病的旅客一口白沫。
他身边蹲着额头冒汗的沈竹心,男人在一边给她递着各种简易的救治工具。
沈竹心力气小,而且不持久。
但是这病人犯的又是急症,一刻不能耽搁。
所以只能两个人轮流施救。
「列车员,辛苦你,赶紧去找找备用药库里头的速效救心丸。」
男人的话掷地有声。
列车员嗯了一声就赶忙跑了,留下沈竹心和他两个人在原地紧急抢救。
两人身边围着不明真相但更心焦的旅客,叽叽喳喳,
「原来不是怪兽,是人啊!」
「多亏车上有大夫,这可有救了。」
沈竹心听着一阵心虚。
她不是专业的。
但她也观摩了下男人的手法,确实很娴熟。
至少比他强。
而且他没有一句废话,除了手上动作,两个人只靠眼神交流。
还挺默契。
趁着换人的空挡,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,顺势低头。
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沈竹心脖颈后的雪白肌肤上。
为了方便动作,沈竹心把乌黑油亮的头发在脑后随便地扎成一个发髻。
发髻松松垮垮,还有几缕发丝垂在耳畔。
衬得沈竹心的脖颈更白、更修长。
男人赶紧挪开目光,接着忍不住一阵面红耳热。
他赶忙用刻意的咳嗽掩盖,轻声问沈竹心,
「怎……怎么样了?」
沈竹心抬头奇怪地看他一眼,接着微微喘口气,
「差不多了,应该能支撑到列车到站。」
男人看着沈竹心的一张娟秀的鹅蛋脸和红红的嘴唇,一时间有些愣神。
接着他发自内心地给她竖起大拇指,
「你这个技术真的可以。」
沈竹心抿嘴笑,
「你也不赖。」
也算是老天爷帮忙,刚才横躺在地痛苦呻吟的病人此刻也稍微恢复了神志。
他嘴角不再往外喷涌白沫,眼神也逐渐变得明亮起来。
列车员终于去驾驶室拿来了速效救心丸,看着病人恢复神志,赶紧喂他吃下。
不多时,病人的手脚已经能够移动了。
周围的旅客见状,不由得发出一阵欢呼。
沈竹心看到这情况,顿时大大松下一口气。
男人朝她伸出一只手,
「快起来吧!地上凉。」
沈竹心很自然地搭着男人的大手站起身,接着才发现不对。
因为男人握着自己的小手就没打算松开的样子。
沈竹心脸色一凛抽回手。
「你好,我叫岳飞扬。请问?」
男人探寻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沈竹心脸上绕来绕去。
「沈竹心。」
「好名字。」
男人不由得赞赏起来,
「名字好听人更美。」
但这话听在沈竹心的耳朵里颇有点不尊重的意思。
看在刚才短暂同盟的情谊上,沈竹心按下了当场呵斥他的心思,只敷衍地点了点头。
等沈竹心回到座位上,惊魂未定的同事们都围过来问情况。
沈竹心没说细节。
只说也有个医生帮了点忙。
正好列车到站,病人被马上抬下了车,送往最近的医院。
张教授赞赏道,
「做得好,竹心。」
沈竹心抿嘴笑了笑,低头继续看起了书。
而家属大院里的吕哲远此刻,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。
他习惯回到家,家里就有热饭热菜,还有围着围裙笑容和煦的沈竹心。
可今天,家里一片黑灯瞎火。
厨房、卧室、洗手间,东西被摆放得整整齐齐。
大衣柜里,属于沈竹心的部分已经全部空掉。
这个家,从两个人的家,被强制变成了只有吕哲远的家。
空落落,冷冰冰。
一点温度都没有。
他太不习惯了。
吕哲远心情烦闷,突然觉得口渴,他想去厨房倒点水来喝。
而那只日常总是灌满水的暖壶里头竟然空空荡荡。
沈竹心知道他有咽炎,又是长期写粉笔字、讲课,所以家里从来温水不断。
没水喝的吕哲远更是烦闷。
他打开储藏柜打算给自己煮点面条,却发现面条已经被细心地拆成一捆一捆,叠放得整整齐齐。
看那量,每一捆,就是他一个人一顿的量。
而空空的油壶旁,放着一整桶没来得及给油壶加满的油。
沈竹心早上着急忙慌出门,没来得及分装。
看到这些,吕哲远的心就跟被大石头砸一样痛。
沈竹心走之前,居然把生活上能给他准备好的都准备好了。
她是做好这一切才离开的。
这时候吕哲远才恍恍惚惚明白,他错大了。
他一直以为沈竹心离不开自己,所以才会永远忍让,才会永远哄着自己开心。
即使他跟于周周走得那样近,近得两个人的世界变成了拥挤的3人团,沈竹心在离开前也没有一句重话。
从发小变夫妻,这么多年了,沈竹心看他的眼神里总是充满情义。
而他,却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沈竹心的那双眸子里的爱慢慢变淡。
直至盛满释然和冷淡。
吕哲远捂着胸口慢慢在桌边坐下,看着沈竹心亲手织的被套愣神。
突然,房门被人敲响,
「吕教授,你媳妇被车撞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