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竹心正盯着袜子出神,听到家门吱呀一声。
「怎么乱七八糟的?」
吕哲远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。
看到巷子里一堆沈竹心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鞋袜,他竟然还以为沈竹心在做家务,
「你干嘛呢?收拾来收拾去,家里不还是乱糟糟的。」
吕哲远明显气不顺,他一眼看到沈竹心捧在手里的红旗袍,
「这是什么?」
沈竹心统共就这一件鲜艳的衣服,而且对她还有很重要的纪念意义。
「你不记得了?」
沈竹心爱惜地拿高了那件旗袍,
「吕哲远,这是我们结婚当天,我穿的礼服。」
吕哲远的眼睛像是被烫了一下,迅速从沈竹心手里的衣服上挪开,
「所以呢?我不记得这衣服,是你今天在卫生所跟我甩脸子的原因吗?」
沈竹心深吸一口气,
「于周周说是卤肉吃坏了肚子,关键是你心里不也是这样想的吗?」
吕哲远鼻子哼一声,等着沈竹心说下去。
「吕哲远,我们结婚这些年,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口是心非。」
「你说什么?」
吕哲远微微撇了撇嘴,
「你又怎么了?」
沈竹心一笑,无限荒凉,
「于周周想要,至少她敢说敢做敢争取。而你呢?」
吕哲远彻底怒了,额头青筋暴起,
「沈竹心,别老一副看破一切的样子好不好?我跟于周周清清白白!」
沈竹心听着吕哲远明显有破绽的话,看着他慌乱的眼神,一时间只觉得好笑。
也替自己不值得。
如果他俩清白,吕哲远又怎么会对他做尽一个丈夫才会做的事。
带她看电影、买衣服、下厨。
生病陪护没病带出去郊游,形影不离。
这种远超师生情的交往,她沈竹心既不瞎又不傻,如何看不出?
于周周觊觎这个家,觊觎吕哲远许久。
以前,沈竹心会为了吕哲远对于周周明目张胆的偏爱而难过。
而现在,她再也不会。
吕哲远,他根本就不会爱人。
沈竹心走那天,和以往没有一丝不同。
一大早,她做好了早饭、把一切都收拾停当。
才跟着吕哲远后面一前一后出了门。
一个鲜艳的红裙子等在吕哲远任职的大学门口,远远看到吕哲远,那个鲜艳的身影飞奔过来,
「吕教授!」
那样子,像极了一个妻子扑向丈夫怀抱的样子。
甜蜜的小两口。
沈竹心在后头看着,心里已经没有波澜。
倒是吕哲远,下意识转过头,
「竹心,你去粮油店吗?」
沈竹心点点头。
她就着清晨的阳光,仔仔细细将这张自己爱了很多年的脸看了又看。
吕哲远夹在两双眼睛中,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。
思考了片刻,他还是走向了等待已久的于周周。
「吕哲远!」
沈竹心叫住他。
男人惊讶地转身,眼神深深。
沈竹心抬起手,灿烂地冲他笑了笑,
「吕哲远,再见!」
听到再见两个字,吕哲远有些诧异地又看了她一眼,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挪向校门。
眼看吕哲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,沈竹心也转身走向粮油店。
离开前一天,她也没忘了把家里的粮仓补足。
早上九点四十五分,有人来敲门,
「沈同志,该出发啦!」
沈竹心深吸一口气,拉起箱子,最后看了一眼和吕哲远一起生活的地方,一时间很感慨。
但最终,她还是用力拧开了门把手,走进外头冷嗖嗖却无比耀眼的阳光里。
把狼狈不堪的感情丢在身后,沈竹心此生,只许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