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脏。”
沈淮序闻言浑身一颤,最后的力气也被抽干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。
冰冷的雨水混着泥浆,将他昂贵的官袍浸染得污浊不堪。
可他浑然不觉。
他只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,像一尊绝望的石像。
“阿照……我错了……”
“你出来见我一面,哪怕……哪怕是打我骂我也好……”
他的声音嘶哑,被雨声吞没,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
驿馆内,灯火通明,温暖如春。
驿馆外,风雨交加,宛如地狱。
沈淮序在驿馆外跪了三天三夜。
不吃不喝,不眠不休。
他以为用这种苦肉计,至少能换来柳玉阳的一丝怜悯。
他错了。
第三日午后,一队官兵如狼似虎地冲进城,直奔知府衙门。
半个时辰后,消息传遍了全城。
知府顾远山,贪赃枉法,草菅人命,被革职查办,当场下狱!
而呈上那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铁证的,正是柳家。
沈淮序跪在泥水里,听到这个消息时,整个人都懵了。
他终于明白,柳白农那句“你该死”,不是一句气话。
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他攀附顾家,是为了仕途。
可如今,他亲手为自己的仕途,掘好了坟墓。
“淮序!淮序你救救我爹!求求你!”
一道凄厉的尖叫划破雨幕。
顾妗疯了一般冲过来,一把抓住沈淮序的胳膊,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肉里。
她发髻散乱,钗环尽失,哪还有半分知府千金的骄矜模样。
“是柳家!是柳玉阳那个贱人!是她害了我爹!淮序,你快去跟她说,让她放过我们!”
沈淮序缓缓抬起头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,没有一丝温度。
他看着这个自己曾一心想要攀附的女人,如今却觉得无比的恶心。
“救你?”
他扯动嘴角,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。
“我凭什么救你?”
顾妗愣住了,“淮序,你……你什么意思?我们不是……”
“我们是什么?”沈淮序猛地甩开她的手,眼中是滔天的恨意,“是你!是你把我害到这个地步!如果不是你,阿照不会和我离心!如果不是你,我不会沦为全城的笑柄!”
“顾妗,是你毁了我!”
顾妗难以置信地后退两步,脸色煞白。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我爱你啊淮序!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!”
“为了我?”沈淮序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。
他一步步逼近,眼神阴鸷得像要吃人。
“我告诉你,你爹那是罪有应得!”
“而你——”
“也活该!”
最后三个字,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。
顾妗彻底瘫软在地,在滂沱大雨中,哭得撕心裂肺。
她想不通,前几天还对她温情脉脉的男人,怎么会变得如此绝情。
现在的她又与那时的柳玉阳有什么分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