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翻开账本,一股陈旧的纸张气味扑面而来。
第一页,是我参加工作第二年开始的记录。
“每月给父母生活费,五千元。”
这条记录,风雨无阻,整整十年。
没有一个月断过。
我一页一页地往后翻。
十年前,大哥凌峰结婚。
爸妈从我这拿走二十万,说是给他办酒席,买家具。
我当时刚工作没多久,卡里一共就二十一万。
我结婚的时候。
我妈给了我一个八千块的红包。
当着所有亲戚的面,她说。
“大儿子果然不能跟小儿子儿子比,这小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,以后我这个做婆婆就不好过了。”
七年前,侄子凌皓宇出生。
满月酒上,我当着所有人的面,包了一万八的红包。
我妈抱着侄子,笑得满脸褶子。
“看看我大孙子,多有福气!”
五年前,儿子睿睿出生。
同样是孙子,我妈没来医院,大哥大嫂也没来。
她们只是在家族群里,轻飘飘地发了几个“恭喜”的表情包。
连个红包都懒得发。
四年前,我爸腰椎间盘突出住院。
我请了一周的假,在医院里端屎端尿,彻夜陪护。
大哥只在最后一天露了个面。
出院那天,所有亲戚都夸大哥孝顺。
“阿峰真是好儿子,把你爸照顾得这么好。”
没人提过我的名字。
三年前,我妈胃病犯了,急性住院。
情况紧急,我二话不说,垫付了三万多的医药费。
出院结账的时候,我把单子拿给大嫂。
她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“哎呀,小弟你现在也是个大老板,有钱,这点小钱就算了吧。”
从此,这笔钱再也没人提过。
两年前,侄子要上最好的那家私立小学。
赞助费差十五万。
大哥一个电话打给我,语气理直气壮。
“阿琛啊,你侄子的前途就靠你了。”
我把钱转了过去。
这些年,大哥做生意,屡战屡败,屡败屡战。
第一次开饭店,赔了二十万。
第二次搞装修,赔了十五万。
第三次学人炒股,赔了快二十万。
每一次,都是我来给他填窟窿。
借条是我爸代笔写的。
薄薄的几张纸,上面写着。
“一家人,不着急还。”
我翻到账本的最后一页。
下面有一行我用红笔标注的总计。
这些年,我明着暗着贴补家里的钱,加起来超过了一百五十万。
我合上账本,把它放回抽屉的最深处。